金融產業報導

工商時報【范榮靖】



中國大陸近期世界工廠地位似乎不保！2011年兔年開春以來，東部沿海勞工薪資上漲、人民幣升值、原物料成本上漲，加上下半年歐美訂單減少，使得製造業經營愈加困難。

數字會說話。2011年7月，匯豐中國製造業PMI（採購經理人指數）49.3，跌破50，是2009年3月以來最差狀況。直到2011年12月，這個數字均沒突破50，代表大陸整體製造業處於收縮狀況。

相較2008年危機，這次難關更大。中國大陸全國人大常委、民建中央副主席辜勝阻，曾針對300多家企業進行調查，發現大陸製造業正面臨「三荒兩高九把刀」的困窘情勢。

三荒，指缺工荒、錢荒和電荒；兩高，指稅費高、成本高；九把刀，是前面5大難題加上水荒、訂單荒、通路荒與信心荒。

缺工使成本高漲

從廣州驅車前往中山、東莞、深圳等地工業區，各家工廠圍牆、門口，處處可見徵人啟事。

缺工，已成傳統製造業大本營珠三角中小企業難以承受之重。「現在不是訂單多少問題，而是沒有工人，就算有訂單也無法出貨。」入行將近20年，嬰兒車代工廠蕭老闆嘆口氣說。

惡性循環。因為缺工，企業被迫加薪，又是沈重負擔。過去，每年平均調薪10％，但2011年人力極度缺乏，至少上調20％，往後只會愈調愈高。

各式成本不斷攀高，大廠也難倖免。世界五百強的偉創力為了招工，更降低標準，大量招募35至50歲識字工人，過去多錄取高中畢業、18到25歲年輕人，但近期以來大陸90後獨生子女世代穩定性低，只好將用人標準一降再降。

鏡頭若轉到科技業重鎮長三角，狀況同樣差強人意。DRAM、LED、TFT-LCD、太陽能等4大「慘」業，因為供過於求，更是雪上加霜。正當珠三角、長三角的企業辛苦經營之際，過去被當成中國大陸中小企業創業典範的溫州，卻又有發生不少企業經營困難，又因不務正業，炒房、炒礦產、炒藝術品，加上借高利貸，紛傳倒閉危機。

台商轉型不及

全球製造大國到底發生什麼問題？遠因來自技術含量不夠，進入門檻低，競爭者愈來愈多。

從1980年末期開始，中國大陸因為大量廉價的勞動力，吸引台資、港資前往設廠。先是珠三角地區逐漸形成產業聚落。例如，東莞大朗鎮及虎門鎮是成衣業、東莞厚街鎮是製鞋業。

接著1990年代末期，長三角崛起，又開始吸引高科技業者前往設廠，也形成產業聚落。台資企業當時因新台幣升值、台灣工資上漲，才外移大陸，但仍繼續複製原本模式，並未提升附加價值。漸漸地，大陸企業相繼投入競爭，而且「門道」、「關係」更多，報價更低。但轉型升級並不容易，加上金融海嘯後，又有三波大浪來襲。被喻為大陸床墊教父，運時通家具董事長陳燕木說明，這三波大浪包括人民幣升值、原物料成本上升、勞工工資上漲。

大陸稅改取消許多優惠

缺工問題，即使企業不斷加薪也難解決。廣東發達地區，生活成本太高了，除了人工問題，大陸為了和國際制度接軌，稅賦制度正在進行改革，取消許多優惠。「休眠稅要甦醒了，」勤業眾信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池瑞全分析，原本規定徵收，但為了鼓勵投資而給予五免五減半等的優惠將大幅取消。沒徵收的稅，從2012年起，將會逐步課徵。

社保五金也將全面實施。從2011年10月15日開始，國外人士在大陸工作，企業必須按照規定，投保養老保險、醫療保險、工傷保險、失業保險、生育保險，由企業及員工繳納保費，雖然港澳台人士算是境外人士，不算國外人士，還沒實施，但未來也將列入，「台商至少增加30％成本，」池瑞全保守估計。

除此之外，在查稅的方面，也較以往嚴格。尤其對於大企業而言，移轉訂價查核的影響最大。

當中國大陸製造的成本愈來愈高，其他國家已取而代之。最近創造芭比娃娃的美國玩具品牌美泰兒（Mattel），就將訂單轉到拉丁美洲。根據瑞銀證券統計，過去24個月，大陸出口到歐盟、美國的輕工製造產品，所占市場比例已不再增長，相對地，東南亞、孟加拉等國所佔比例卻是不斷上升。

「剩」下來就有機會

此刻，企業如何因應？現在整個業界流行這麼一句話：「剩」者為王，誰能「剩」下來，誰就有機會。

不少企業選擇遷移至成本更低的中國大陸大西部，或東南亞地區。運動品牌耐吉（Nike）的台資代工廠泰豐，近年已將生產線逐步移出中國大陸。

下定決心轉型、升級的企業也不在少數。

2010年是台達電的品牌元年，「從Delta（台達電英文名）Inside轉變為Delta Outside，」台達電副董事長兼執行長海英俊分析，以UPS、工業自動化產品、通訊電源與視訊等產品發展品牌，期許從ODM廠商，未來能成為世界頂尖的綠色節能方案提供者。

2011年11月，台達電在上海營運與研發中心開幕，目的在整合銷售與研發，提高對市場反應速度，更擴大輻射強度，提升在大陸的品牌知名度，「2012年是危機，也是機會。」海英俊說。

中國大陸這個世界工廠，能否從中國「製」造，順利蛻變成中國「智」造，很多人都在看著。

（本文與《遠見》雜誌3月號合作刊登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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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來源: 中時電子報